“什么都愿意吗？”
苏祈听着林清悦冷若冰霜的话，一股寒意席卷了她周身。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荒古凶兽注视般，显得弱小而又无助。
“只，只要前辈息怒，皆愿意。”
苏祈紧捏着拳头，让自己的手不因害怕而颤抖。这种姿态虽是本能求生的反应，但她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难看。
她在赌，赌林清悦并没有生气。
“呵，你能做什么？”林清悦松开捏着苏祈下巴的手，语声平静如水。“我并未怪罪你们，放心吧。”
听到林清悦的话，苏祈长舒了口气，惨白的小脸上露出笑容。
“多谢前辈。”她恭敬的俯身朝着林清悦作揖。
在低头的那一瞬间，苏祈突然想到很久以前，自己站在青云宫的山门口望着山下。那时候的自己满怀仇恨，对着天发誓此生再不委屈受辱。
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，她也学会了与人低头。
“或许这便是师父所说的，天之道，在于勤。人之道，在于明。”
苏祈若有所思，她感觉到自己筑基巅峰隐隐有突破的迹象。念头辗转，反而有种豁达之感。
“人仙之别在于修心，师父我懂了。”
苏祈感悟着人生，而在一旁看着她的江辰却是没了半分做任务的兴趣。
望着苏祈纤瘦的身影，江辰恍惚间想起了一个人。那个尘封在久远记忆里，不曾愿意回忆的人。
“真像。”江辰感慨道。
记忆如同潮水般朝他涌来，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如同电影在江辰脑海里回放。
“师弟，多穿点衣服，外面冷。”……
“师弟，你有什么心事吗？来和师姐说说看。”……
“阿辰！为什么会是你！你不能死，你要什么师姐都答应你，不要走好吗。”
……
夜深，江辰朝着篝火中添了几块木柴，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静心打坐的苏祈。
从她替自己去向林清悦请罪以后，便再也没理会过他。
江辰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，环顾周围皆已经入梦的众师妹，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营地。
太玄秘境的天空看不见星斗，只有一轮巨大的月亮常挂在云霄上。传闻这轮月亮乃是青云祖师以大法力摘星练成，汇集以太阴之力而供秘境之用。
对于江辰来说，这种法术虽算不上入流，但他对于青云祖师的审美却是极为欣赏。
远处月色中草木茂盛，荧光点点。又及更远擎天之峰耸立，有金龙环绕于其上若隐若现。再极目天际，阴云之下可见紫气如大河般浮游，在天空之上汇成一道道虹路。
江辰站在草地中看向那副夜景，身后林清悦的身影慢慢接近。
“你为什么会还活着？”她站在江辰身边出声问道。
“你该死了，死了几千年了。”
“我已经死过了。”江辰沉默片时温声道。
“你不是还活着吗？怎么死了？”林清悦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。
“以前的江辰已经死了，现在的江辰不是那个江辰，我欠你的该还的都还了。”
林清悦望着他，那张熟悉的脸庞上古井不波，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。
他总是这么从容不迫，即便她将他钉在困龙柱用铁链穿过琵琶骨，即便她挖出他的五脏六腑，他都是那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，就仿佛天下没有什么能事影响到他。
他就像是天地间的游客，匆匆而来，匆匆而过，不留半分情念。
是不是她也是如此，只是他生命的过客？
林清悦紧紧捏住手心，半晌后又缓缓松开。